编剧演员集体罢工 “好莱坞的末日”到了？

上周，著名导演诺兰的新片《奥本海默》首映在伦敦举行。但观众们走进放映厅，原本应该星光熠熠的舞台上，却只站着这部电影的导演诺兰和制片人，场面显得非常尴尬。诺兰告诉观众们：“他们（主演们）已经去写标语支持罢工去了，不会出现在放映厅。”

当天，包括唐尼等在内的好莱坞一线巨星、普通演员、配音员、歌手、影视媒体人、摄影师等等在内的16万影视从业人员宣布集体罢工，抗议大制片厂和流媒体对从业人员的不公待遇。观众追的美剧、真人秀，期待的电影、颁奖礼几乎全部搁置，预计损失将超过30亿美元。

63年来首次

“好莱坞再次创造历史。”美国《洛杉矶时报》称，美国演员工会及电视广播艺人联合会上周四宣布加入美国编剧工会的罢工行动中。演员与编剧同时罢工，意味着好莱坞影视业63年来首次全面停摆。上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还要追溯到美国前总统里根担任美国演员工会主席的1960年，当时那次好莱坞大罢工持续了约6周。

编剧和演员称，他们组织罢工是为了扭转薪酬下降的趋势。与传统的电视、电影相比，人工智能及流媒体使他们的薪水和工作条件恶化。工会主席德瑞雪说：“我们的遭遇正发生在各个领域的劳工身上。老板们眼中只有贪婪，他们忘记谁才是让机器运转的重要贡献者。这就是我们面对的问题。”

《奥本海默》主创在走红毯的时候，女主演艾米丽·布朗特就告诉记者，工会一旦宣布罢工，他们立刻会离场，以表示对罢工的支持，并希望好莱坞底层的演员和编剧们能通过罢工谈判，争取到更好的工作条件。

然而，即便是受到了如此冷遇。诺兰在台上仍强调，他完全支持演员们的选择：“为工会内的工作者争取公平工资而奋斗，是应该做的事，我支持他们。”

受到此次罢工影响的不光只有《奥本海默》剧组，与他们同一天上映的《芭比》今后的宣传也将在主演缺席的情况下进行。

对于演员和编剧们举行的罢工，代表制片公司和流媒体平台进行谈判的“电影和电视制片人联盟”（AMPTP）发表声明，对工会决定表示“遗憾”，并称罢工可能“导致数以万计、依赖好莱坞工业的人陷入经济困难”。迪士尼公司首席执行官鲍勃·艾格警告称，这次罢工将“对整个行业产生非常具有破坏性的影响”。他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现在全世界都处在糟糕的时期，这次罢工加剧了混乱。”

被AI取代？

实际上，好莱坞劳资问题早已长期化。一个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诺兰离开华纳。独立国际策略研究员陈佳坦言，“诺兰离开的直接原因，就是以华纳为代表的新一代好莱坞电影巨头纷纷把资源倾向流媒体，而诺兰等老一辈导演和编剧则更侧重影院大银幕模式，由于背后牵涉到太多关联方的商业利益，最后只能是电影从业者的利益被牺牲掉”。

此外，本次大罢工原因除了演员、编剧与资方的薪资矛盾外，人工智能（AI）可能取代演员和编剧的威胁成为主要原因。“如果现在不昂首挺胸，我们就会陷入困境，都将面临被机器取代的危险。”德瑞雪说。

陈佳则分析道，上一次编剧大罢工产生了一个蝴蝶效应，为了避免电影工业产能被影人工会钳制，华纳、索尼、漫威、DC等工业巨头开始导向新一代AGI+电影的模式，并且因近期全球AGI技术革命全面爆发而不断激化其倾斜策略，负面案例不绝于耳，从此美国电影工业巨头纷纷走上了AIGC的道路。这又反过来进一步激化了美国编剧工会和演员工会的恐慌，担忧产业巨头将利用新一代AIGC技术来深度压榨、剥削甚至削减电影人从业机会。

美国CBS新闻台称，在工会同制片公司谈判时就举出一些让演员们深感担忧的例子。今年，好莱坞老牌男星哈里森·福特继续担纲的《夺宝奇兵》系列影片第五部大火，片中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让观众看到青年时的福特再现英姿。此外，一家名为Metaphysic的人工智能技术公司采用数据采集技术批量捕捉演员信息，从而让演员做到“长生不老”。

但是，公司是否有权采集和使用演员的这些数据，其知识产权属于谁，演艺人员能否从这些人工智能生成的“数字人”中获得收益，这些关键问题都没有答案，这也是人们最关切的事。

陈佳指出，美国影人工会和电影从业者们近期正在酝酿大规模反对ChatGPT和MJ等API开发工具在行业中的应用，因为这样会导致大量编剧、美术甚至CGI工种的失业潮，其他美国工会和协会亦在积极跟进。未来美国很可能率先形成AI产业链在实体经济中的应用程序立法。在可见的未来，AI在其发源地将遭遇巨大的监管冲击。

停摆的后果

法国媒体用“好莱坞的末日”来形容这场演员和编剧的双重罢工。它令超过17万名从业者与迪士尼、环球、索尼和派拉蒙等老牌电影公司以及奈飞、亚马逊和苹果等科技巨头展开对抗。国际戏剧舞台工作者联盟主席马修·勒布等也发表声明，对此次罢工表示支持。

此前的编剧罢工已导致包括《怪奇物语》《最后生还者》等热门剧集制作推迟，现在整个行业的状况更是雪上加霜，令一些节目完全消失了。在编剧罢工期间，《吉米今夜秀》等节目只能展示重播内容。《纽约时报》称，如果罢工持续到秋季，原定于2024年夏天上映的大片，如《死侍3》也可能会被推迟。

《洛杉矶时报》称，这次大罢工给即将举行的第75届艾美奖蒙上阴影，该奖项的提名已于一天前公布，但演艺人员被禁止在罢工期间接受采访或参加各种颁奖典礼等宣传活动。报道称，罢工还使众多电影和电视制作被迫停止。摄影师、布景设计师、制片助理及片场其他工作人员的生计都将受到影响，此外依赖影视产业的餐饮、酒店和干洗店等行业及其工作人员也将受到波及。

但另一方面，法新社指出，演员罢工将对电影业造成重大打击。“电影和电视制片人联盟”抨击演员工会“正在选择一条将导致成千上万人陷入经济困境的道路”。这尤其令把电影、电视业作为最重要经济发动机的洛杉矶感到忧心。

陈佳则表示，好莱坞几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编剧大罢工事件声犹在耳，其直接后果一方面是导致当时美国电影工会旗下大量影视剧制作方停摆，另一方面是刺激了华纳等美国电影工业巨头加速战略重组，并引发了线上流媒体与影院两大流量平台之争，其对全球电影工业的影响至今都难以消弭。

对于此次罢工的影响，陈佳认为，本次联合罢工的口号是抵制AI要求涨薪，但骨子里是美国电影人工会要夺回工作的主动权，无论是薪酬待遇，工作环境还是著作权支持，其主要目标都与资方战略形成了严重对立。短期内，这些条件都很难获得圆满答复，因为美国电影工业资本当前的盈利能力相比疫情之前的巅峰水平有着大幅下滑，且很多巨头都深陷战略重组与业务转型，其内在激发的减员增效降本趋势还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因此短期来看这场罢工的影响很可能会持续发酵下去。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赵天舒